4090狂涨3倍：一张显卡背后的博弈与狂潮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文 | 刺猬公社，作者 | 星晖，编辑 | 园长
一夜之间，4090显卡的价格狂飙到了令人咋舌的地步。
10月18日，有网友发现在多个购物渠道中，英伟达RTX 4090系列显卡已下架，多家旗舰店在售的4090相关产品均呈缺货状态，“4090显卡全面下架”迅速登上了社交平台的热搜。
10月19日，电商网站上的第三方商家纷纷高价出售RTX 4090库存，定价大多在2万元至3万元，轻描淡写地达到原价翻倍的水准。更有甚者，已经将4090显卡卖到了接近5万元。
大幅涨价的4090，图源电商平台
种种乱象的起因，都得追溯到一则闻者心惊的网络快讯：“美国将对华禁售4090显卡”。
此消息一出，从游戏玩家到泛科技产业顿时一片哗然，因为禁售消费级产品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波及面十分巨大。用户群情激愤之际，不少嗅觉灵敏的商家当即坐地起价，显卡贩子们也摩拳擦掌再闯江湖。
一时间，天价涨幅的截图四处飘散，语焉不详的店铺客服挑眉暗示，处处都营造出一种“4090再不买就来不及了”的火热氛围。
那么，这则搅动显卡市场风云的“禁售令”是否属实？从上市时12999元的通行价格，到现在直逼5万的缺货标价，RTX 4090系列显卡到底遭遇了什么？
火热的明星显卡
缺货、涨价，手握4090显卡的商家似乎迎来了史上最硬气的一天。
不仅主流电商平台普遍缺货，深圳华强北的线下商家们也面临着4090紧俏乃至断货的销售热潮。在睡一觉就上涨几千块的情况下，4090的价格体系正变得前所未有得混乱，众多炒作者争相入手。
市场的变化起于情绪，而情绪之所以被炒热，则是互联网舆论发酵的结果。
自10月18日下午起，关于4090即将遭遇出口管制的信息被诸多网络大V转发，人们普遍将之解读为“4090显卡禁售令”。其依据是，10月17日美国政府公布了新的人工智能芯片出口管制规定，高性能AI芯片出口将受到进一步限制。
英伟达公司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提交的文件显示，当集成电路超过某些性能阈值时，新规对出口做出了额外的许可要求。根据英伟达罗列的产品名单，很多人注意到，大众市场中的明星显卡RTX 4090竟然也出现在了受管制的范畴中。
被提及的RTX 4090，图源网络
作为消费级产品界配置最高、性能最强大的显卡，RTX 4090系列上市于2022年10月，具有760亿个晶体管、16384个CUDA核心和24GB高速美光GDDR6X显存，能在4K分辨率的游戏中持续以超过100 FPS运行。
用英伟达官方的话来说，RTX 4090在性能、效率和 AI 驱动的图形领域都实现了“质的飞跃”。放在光追技术渐成游戏大作标配的今天，能带来极致体验的4090无疑是全球玩家的梦中情卡。
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里，4090显卡在中文互联网中最常扮演的角色，其实是玩家在游戏社区发帖秀恩爱的天花板——“对象买了4090送我当礼物”。
1300个回答的热门提问，图源知乎
可想而知，当这样一款备受追捧的消费级产品遭到“禁售”，会引发怎样的舆论浪潮。
在各大社交平台上，人们从不同的角度热议这一事件，影响力以科技圈与游戏圈为原点向外辐射，普罗大众的情绪被激起。“4090是什么”成为热搜词的同时，“美国为什么制裁4090”则是10月18日晚间的自媒体热门选题。
许多网友对美方越来越夸张的制裁行为表达不满，并联想起既往遭到限制的重点科技领域。也有人认为，美国的举措是某种恐慌的表现，本次禁售事件或许会成为推动国产厂商在对应领域奋起直追、突破技术限制的契机。
而与纷繁热闹的讨论并行的，则是投机商家的囤货风潮。
随着“担心绝版”的市场情绪持续发酵，渠道商、零售人员和黄牛加入战局，大手笔囤货以求炒高价格获利。
值得玩味的是，由囤货、炒作造成的普遍“缺货”现象，反过来又被不少网友视作“下架”“禁售”等传闻的证明，继而引发了事件的进一步传播。
就这样，4090以极快的速度身价倍增。在目前的节骨眼上，普通买家几乎不得不接受加价和预约等额外要求，才有可能入手这块处于风口浪尖的最强显卡。
卡大模型的脖子，游戏玩家先受伤
4090事件发酵后的10月19日下午，一张截图频频出现在相关讨论中，配文多半带着“反转”二字。
一张“反转”截图，图源网络
截图中的内容来自港媒HKPEC，其表示美国商务部已对相关管制政策进行澄清，RTX 4090显卡可以在中国消费市场零售，也就是说玩家们依然能买到4090。但供商用和生产的芯片出口受限，中国代工厂将无法再组装生产4090显卡。
结合美国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的文件来看，消费市场受到豁免，美国对高性能芯片的限制主要针对数据中心应用。所以尽管4090显卡的性能水平已经达到受限范畴，其自身所定位的娱乐用途仍然“安全”。
英伟达官网也介绍称，4090显卡是消费和娱乐级的，而非用于数据中心专门训练AI，和此前为了绕开出口限制打造的“中国特供版”A800和H800芯片并不一样。
但本次限制的范围还是远超预期，除了4090，A800、H800芯片同样被列入管制名单。而且规定在标准中新加入了性能密度指标，即便美国半导体公司试图绕开标准限制，向中国提供互连带宽指标较低的AI芯片，其难度也将大大增加。
也就是说，所谓4090显卡禁售的说法并不属实，它的进口事实上并未受到影响，故而在短暂的囤积期过去后，其市场价格大概率会回落到正常区间，过分恐慌与投机并不可取。但高性能AI芯片的进口确实越来越难了。
一方面，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本土代工厂的高端显卡组装从此受限。生产转移的过程也势必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产品供给，未来可能导致显卡价格的波动。
另一方面，本次新规反映出美国芯片制裁策略越来越密集、专业，规则越来越复杂，还加入了性能密度、出口范围的限制，全方位阻击中国的半导体产业、AI行业。
在美国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的文件中，一套新的性能判断标准被提出，从各个角度限制了AI芯片出口。4090之所以成为这次风波的主角，正是因为立身民用领域的它也被这套标准所“捕获”。
值得关注的是，一同被列入所谓“实体清单”的还有摩尔线程、壁仞科技等国产显卡公司。至于国产GPU的另一巨头昇腾，由于它属于华为旗下，更是早早便进入了这一清单。
此举，再度给国产显卡公司自主研发的道路加入限制，试图拖慢中国企业拿出堪比4090、A100级别芯片的进程。
限制加深，图源美国商务部工业和安全局官网
由此可见，“卡脖子”的不仅仅是一张显卡、一块芯片，而是精确打击那些崭露头角的中国公司，醉翁之意不在“9”，意在中国整个半导体和AI产业链。
10月18日，我国商务部新闻发言人就美商务部发布对华半导体出口管制最终规则答记者问。发言人表示，中方注意到美方在去年10月7日出台的临时规则基础上，进一步加严对人工智能相关芯片、半导体制造设备的对华出口限制，并将多家中国实体增列入出口管制“实体清单”。美方不断泛化国家安全概念，滥用出口管制措施，实施单边霸凌行径。中方对此强烈不满，坚决反对。
这般限制正常商业活动，也将对英特尔、英伟达等美国半导体企业的利益造成损害。正如美国半导体行业协会近期的一则声明所言：
“过于广泛的单边控制可能会损害美国半导体生态系统，而不会促进国家安全，因为它们会鼓励海外客户转向其他地方。”